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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茶文化

发布日期:2016-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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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史料中,茶的名称很多,但“茶”則是正名,“茶”字在中唐之前一般都写作“荼”字。

“荼”字有一字多义的性质,表示茶叶,是其中一项。由於茶叶生产的发展,饮茶的普及程度越来越高,茶的文字的使用频率也越来越高,因此,民间的书写者,为了将茶的意义表达得更加清楚、直观,於是,就把“荼”字减去一劃,成了现在我们看到的“茶”字

“茶”字从“荼”中间化出來的萌芽,始发於汉代,古汉印中,有些“荼”字已减去一笔,成为“茶”字之形了。

不仅字形,“茶”的读音在西汉已经确立。如现在湖南省的茶陵,西汉时曾是刘訢的領地,俗称“荼”王城,是当时长沙国十三个属縣之一,称为“荼”陵縣。

在《汉书·地理志》中, “荼” 陵的“荼”,颜师古注为: 音弋奢反,又音丈加反。这个反切注音,就是现在“茶”字的读音。从这个现象看,“茶”字读音的确立,要早於“茶”字字形的确立。

中國地大物博,民族众多,因而在語言和文字上也是異態紛呈,对同一物,有多种称呼,对同一称呼又有多种写法。

在古代史料中,有关茶的名称很多,到了中唐时,茶的音、形、义已趨於統一,後來,又因陸羽《茶经》的广为流传,“茶”的字形進一步得到確立,直至今天。

关于茶名茶字,我国历史上称谓和写法极其复杂。以茶名和茶字的词目来说,不算“草中英”、“酪奴”、“草大虫”、“不夜侯”、“离乡草”等谑名趣名,还有荼、槚、桡、蔎、茗、荈、葭、葭萌、椒、茶、¤茶、茶荈、苦茶、苦荼、茗茶、茶茗、荈诧等等叫法和写法。对这些茶的方言、俗名、异体字和互相可以通假的字,一般因其繁也就不想去探究个中的原因。其实,如果把这些茶名茶字梳理梳理,找找相互间的关系,弄不好对我们要求搞清我国茶业和茶叶文化的起源也有关系。上述这些茶名和茶字,看似很多,但如果我们从音节角度上将它们一分,不外单音节和双音节二种。如果将单音节中茶和茶义字去掉木字旁的俗写和互可通借的桡、椒等字,剩下的,也就只有《方言》所提到的“葭”和陆羽《茶经》记载的“一曰茶、二曰槚、三曰蔎、四曰茗、五曰荈”这几个字了。双音节的除去由二个单音节茶或茶义字构成的复合词,如茶茗、茗茶和荈诧等等,也就只剩苦荼和葭萌二词了。这也就是唐以前的茶名和茶字的基本情况。那么,这八个茶叶名词,又以何者为先呢?从现有的文献来说,还是以《尔雅》中关于茶的释文为早。记载:“槚,苦荼。”

《尔雅》是秦汉间的一部辞书,“槚”和“苦荼”,也可以说是我国汉语和汉文中以双音节茶名来释单音节茶字的二个茶的最早记载。关于这点,四川省林业学校林鸿荣先生在《茶事探源》一文中,考释得非常清楚。其称《尔雅》“槚,苦荼”的释文,和有的训诂书上所说:“闻雅名而不知者,知其俗斯知其雅矣”,“槚”是茶的雅名,这里是以俗名来释雅名。而且从晋人郭璞有关这条释文的注释“今呼早采者为茶,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这点来看,《尔雅》的编者,这里还不是以中原而是以蜀人的俗名来释巴蜀茶的雅名。这里肯定“苦荼”是蜀人之语。

同样,我们上面提到的双音节的“¤诧”,也是巴蜀的方言。这一点,司马相如的《凡将集》中所提的“蜚廉、雚菌、荈诧、白敛”的草药中,将茶不记作“槚”和“苦荼”而称为“荈诧”,这明显也是巴蜀方言的一种例证。这一点,浙江农业大学著名农史专家游修龄先生关于我国古代作物名实考证的有关文章中讲得很清楚,我国或中原最早的作物名称,一般都取单个音节,双音节的名物,应考虑来自国外或我国边疆少数民族。所以,由上笔者不但肯定我国早期文献中的双音节的茶名和茶义字出之巴蜀,而且相当肯定,我国茶的单音节名和文,极有可能也源于巴蜀双音节茶名的省称和音译的不同用字。这我们还是以陆羽《茶经》所列的茶、槚、蔎、茗、荈这五个单音节茶名为例。众所周知,上古无茶字,茶借作荼,唐时将荼减去一笔始有茶字。

所以,陆羽《茶经》中的茶字,我们应还原成“荼”字去考释。荼是茶字的前身,茶是所有茶和茶义字的“正名”,所以,茶字考源,我们就先从荼字考证。前面说过,茶是南方的一种树种,饮茶和茶业初兴于巴蜀,所以,我国最初使用汉语汉字的黄河流域,不但没有茶的概念和知识,连最早记述茶的“荼”和“槚”字,也是据巴蜀方言茶的字音,在当时的文字中选借的。如茶字前身的“荼”字,原来就具“苦菜”、“杂草”和“白色”等多种释义;《尔雅》中提出的我国第一个指茶的“槚”字,原本指楸树,是古代常用来做棺材和琴瑟的树种。那么,荼字是巴蜀什么方言的音译呢?很明显,它是由《尔雅》“槚,苦荼”的苦荼演化而来的。

近代著名学者王国维指出,《尔雅》中的草木鱼的俗名,“多取雅之共名,而以味别之”。这即是说,这“苦荼”的“苦”字,是指“荼”味;“荼”和“槚”,当应是共名了。对此,或许有人认为这里“荼”音读为[tu],而“槚”读作为[jia3],荼、槚怎么能相共呢?其实这里的 “荼”,古不读“徒”而读“差[tsheai]”;槚和“差”的读音就比较接近而共得来了。说清楚些,也就是“荼”字是巴蜀“苦荼”俗名的省称;苦荼古读[kuatsheai],《尔雅》槚字,实际也就是“苦荼”读出来之音译。

所以,我国秦汉时辞书中用“槚”字,史籍中茶的正名又多用“荼”字,二者不但不矛盾,而且还是可以互通、互证和同源。那么,既是这样,《尔雅》中“槚”字是出现最早的可以肯定的茶字,后来为什么不都从而采用“槚”,如王褒《僮约》“武阳买荼”,《说文解字》“荼,苦荼也,从余声”,《广雅》“荆巴间采荼作饼”,在汉和两晋的文献中,又大多用荼字以致最后演化出来的是茶而不是与槚有关的字呢?因为当时能看到和看懂《尔雅》的,主要也只是少数一些儒生。另外,槚是“苦荼”的读,荼是“苦荼”的省读,二者没有正确和妥贴之分,所以,一切取决于用者习惯。民间特别是大多数劳动人民,他们不知道《尔雅》的苦荼是怎样写的,他们写茶,当然也就只会就省而不会去讲什么读之字了。

荼和槚字,是源之于蜀人所说的“苦荼”,那么蔎和茗、荈三字呢?蔎字的字源,比荼、槚更明确,《方言》清楚指出:“蜀西南人谓荼曰蔎”,蔎是汉字蜀西南荼的方言的音译。这里应该附带指出,巴蜀“苦荼”、“蔎诧”和“葭萌”等茶的方言,都是双音节,为什么唯独蜀西南称茶曰“蔎”是一个音节呢?其实蜀西南人称茶,也应当是两个音节的,这里“蔎”是汉人的音译,很可能是汉人在择用什么同音字时,将双音节合成一个音节了。所以,笔者相当肯定,“蔎”不是纯正的蜀西南茶的方言,而只是按汉人习惯取蜀西南方言读的音译。荈,孙楚《出歌》“姜、桂、荼荈出巴蜀”,晋代时,人们还指“荈”为巴蜀的方物,自然也是巴蜀的方言了。

那么,荈是不是即“荼荈”的省称呢?这现在还正在探讨中。一种意见,认为荈即“荼荈”的省称,据《三国志》“密赐荼荈以当”,认为“荼荈”一词,可能也当汉以前就存在,而荈字最早见之于三国时张揖的《杂字》:“荈,茗之别名也”;《杂字》可能就是首将“荼荈”简化。另一种意见,认为《杂字》从时间上说,较《三国志·吴书·韦曜传》还要早,故荈和荼荈这双音节茶名无关。那么与什么巴蜀方言有关呢?与司马相如《凡将集》中的“荈诧”有关。

“荈诧正读为[thuantshiai],乃是巴蜀双音节口语的汉语音译”。茗字和荼、蔎、荈、槚的字音都不同,它是据巴蜀什么茶的方言而来呢?林鸿荣先生认为,它是由“葭萌”转化而来的。关于葭萌蜀人谓茶的方言,我们在上节已经讲述清楚。

据查,葭萌演化而来的茗字,最早见之于两晋。如《尔雅》郭璞注称:“今呼早采者为荼,晚取者为茗”即是。葭萌明杨慎考“萌音芒”,怎么又能导出茗字来呢?林鸿荣认为杨慎和后来清代的一些儒生释“萌音芒”,是误释,“萌”的正确读音,因“明”。他引王力先生《同源字典》这段话证说:“清人说,古代读‘家’如‘姑’,读‘明’如芒等等,那也是不够准确的。假如‘家’、‘姑’完全同音,‘明’、‘芒’完全同音,后代就没有再分化为两音的条件。我们认为上古韵部也和中古音摄相仿,有两呼八等。‘家’与‘姑’,‘明’与‘芒,虽同韵部,不同韵头,‘家’是[keai],‘姑’是[ka];‘明’是[myang],‘芒’是[mang]。韵头不同,后代就有分化的条件了。”林鸿荣接着指出,这[keai myang],当然是古蜀人称“葭萌”的口语。这一古蜀方言的读音,也是后来我国史籍中四川地名“嘉明”和今天四川茶乡一些集镇还往往称“嘉明”的来由。换句话说,巴蜀方言“葭萌”的“萌”,从来就是读明不读“萌”。笔者赞成林鸿荣先生此说,同时也肯定他所说的“茗”由蜀人方言“葭萌”而来是可以成立的。

上面,我们以有关史实,证明了《茶经》茶之名荼、槚、蔎、茗、荈等字,源于巴蜀上古茶的双音节方言。实际不只上面几个名字,可以说我国历史上所有的茶和茶义的名与字,无不都出自巴蜀方言。这一点,除巴蜀再没有别的省可以举出我国史籍中的茶名茶字,是出自他们的方言了。既然我国乃至全世界的茶名茶字都源出巴蜀,巴蜀是我国和全世界茶业和茶文化的摇篮,也就不言自明了。